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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哪能还和公主太后相处得当。

    玉珠在这里由宝珠想到自身,她的丈夫是宝珠所挑,全家人上门去相看,全家人掌的眼不会有错,五公子也风姿翩翩,的确不错。

    但玉珠最近恨上他,恨上他们这样的家,自己也嫁过来好几年,怎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嫂竟然是包藏祸心的人?

    福王造反,她不思照顾家人,跑到自己房里打抢东西?

    由有这样的妯娌,推想到全家人都不好。当丈夫的劝上两句:“到底是一家人,乱的时候人杂心思全出来,”玉珠冷笑:“要浊就浊罢了,五绫少年尽欢笑,从不说自己是清白人。何必平时又装清?只一点一滴,还清得起来?”

    夫妻说不明白,就此生分。

    常家是诗礼之家,谨守夫子道学。玉珠房中又早有妾,五公子不回房不愁无人打理衣裳,玉珠就能专心的生气,每天念几句:“清者清来浊者浊,”丢下来就看书写字自得其乐。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诗是男人所作,所以有这一句。对玉珠来说,应该改成书中自有清静地,什么都有,不急着和好。

    在此时面对宝珠的感谢,玉珠心思这样一转,就固执地再收回来。她绝不感谢那家子人,需要按宝珠今天感谢来论,玉珠也应该感谢丈夫数年陪伴,感谢公婆数年的慈爱。但他们浊了!

    玉珠坚持地这样想。

    他们家有一个人浊过,那一点污点,难道不是污点?

    玉珠只感爱宝珠,想自己不过出一点点的力,就得到这样的感谢,宝珠就是好。

    三兽头多可爱不是?理当为她们出力。还有不用明说也摆在明白地方的,三兽头也是玉珠在婆家地位不错的保障。

    玉珠嫁的御史常家,曾是南安老侯的下属,老侯已告老,又有袁训是太子面前大红人,玉珠也颇受益。

    现在四妹夫还可以依靠,三兽头又崛起两个。加寿将是太子妃,加福生下来就定成王妃。跟丈夫不和的姨妈玉珠,自然把兽头放在心里头一位。

    在以上的心思在,面对宝珠的郑重道谢,玉珠不乐意:“我是外人吗?我听到能不出面吗?宝珠你啊,我是你姐姐!”

    宝珠盈盈:“是啊,三姐,你是我的姐姐。”姐妹心情舒畅,坐下来继续闲话。

    ……

    文章侯府里,安老太太正在教训韩世拓和掌珠。旁边梨木雕瑞草的几上,放着一个食盒。

    “你们呐,争争气吧,回来也有日子,怎么还是没有,还是没有呢?”

    这里没有外人,掌珠也早让骂得皮厚,这就不脸红只听着。

    老太太孙氏也在这里,跟着附合:“孙媳妇,传宗接代是大事情。我还能活几年?在我闭眼前,让我看到曾孙子吧。”

    掌珠是低下头,这就毫无掩饰的一个白眼儿,反正对地,不会有人看到。她暗想,是几时今天没怀上,明天没怀上,要成家中大罪人?

    但老祖母坐在那里骂,老太太孙氏要跟这话,掌珠素来伶俐,也无话可回。

    老太太中气十足骂完,她日子过得太好,心情好身材好精神好,唤丫头:“把药给大姑奶奶送去。”

    丫头打开食盒,里面是炖盅。打开来,是老太太每天必送的药,倒出两碗来,韩世拓一碗,掌珠一碗,夫妻不敢怠慢,一个是喝习惯,一个是不想再挨骂,就赶快再喝。

    收回空碗,安老太太喜笑颜开,老太太孙氏也喜笑颜开。两个老人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默契,极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眼中盛满喜悦,面上写的喜气,像是掌珠夫妻喝下这碗药,马下即刻一刹时就能有喜。

    “呵呵,”安老太太向孙氏道:“恭喜。”

    孙氏向安老太太道:“同喜呐。”

    掌珠都忍俊不禁,还没有呢,这喜得也太早。接下来就不用在这里站班儿,安老太太会说一些话:“我还不见菩萨去,就是盼着两个曾孙,掌珠不争气呐,玉珠也不争气,只有我的宝珠是争气,生下三兽头两麒麟。”

    以前是说生下好孩子们,最近改成三兽头两麒麟。加寿佳禄加福是三兽头,执瑜执璞自然是两麒麟,对这修改无人异议。

    孙氏老太太呢,这话正中她的下怀,她要流几点泪水,和老太太嘘唏一番:“真个是的,我还不闭眼,也是要看曾孙,看一眼我就安心。”

    掌珠和韩世拓再不避开,随时又是家国的大罪人。

    正要说退下,见文章侯抱着个小孩子进来。掌珠乐了:“福姐儿来了。”加福在文章侯怀里欢乐的招手:“大姨母,我镇宅来了。”

    原来,今天到掌珠家。

    掌珠和玉珠要排到老侯、阮家和董家之后,就这一天才过来。

    安老太太乐了,嚷道:“福兽头到了。”加福让文章侯放她下地,跑到老太太膝下,踮起小脚尖,老太太俯下面庞,加福亲上一亲,再告诉她:“三姨母在家里。”老太太还有一碗药,是给玉珠的。这就不着急:“等会儿再送,曾祖母先陪加福。”

    有加福在的地方,怎能少了小王爷?

    萧战在后面进来,别看年纪小,走得昂首挺胸,后面跟着一个大汉,搬着一把小圈椅。加寿喜欢这椅子,苏先给香姐儿和加福全做的有。这就走哪儿搬哪儿,放下来,加福坐上去正好。

    这就加福坐在老太太膝下右侧,萧战站在左侧,隔着老太太膝盖上裙子和加福说话。

    孙氏和文章侯全喜欢的不能自己,叫韩世拓叫出来问:“买什么给她吃才好?”韩世拓道:“这个要问祖母和掌珠。”叫出掌珠,掌珠道:“我知道,不要给吃杂东西,洗些瓜果招待跟的人吧。”

    果然,见加福的丫头送上小食盒,打开来,里面是洗净的樱桃和瓜果。请老太太看着:“别吃多才是。”

    老太太颔首:“理会的。”

    外面文章侯母子见到,也就不敢再说给东西吃,都进来坐下,想和加福说上几句。

    特别是文章侯,他数月前心病发作,和二老爷几乎丧命。幸好加寿到来看视,才解开这段。兄弟两个很快病好。

    有这段故事,文章侯落下一病根儿,有个头疼脑热,自觉得听一听袁家的三兽头,病都能好几分。

    加福能到来,文章侯陪着不肯走,又悄悄让人知会兄弟们。不大会儿功夫,二老爷夫妻、三太太和四老爷紧赶慢赶的过来。

    福兽头是不是?

    外人难见到,能见到就赶紧来看上一看,说上几句话才好。

    看一看,厅上不见福兽头在。

    安老太太膝下小椅子上,坐着一个魁梧大汉。手举一个小帕子,他个儿高骨架粗,加福的小帕子还没有他手大,两根萝卜似的粗手指掂着,让看的人捏把汗,怕他使点儿劲,帕子就碎裂开来。

    帕子上,绣着小小的福字。

    大家就奇怪,咦,兽头在哪里?等他们和安老太太见过礼,文章侯乐颠乐颠的道:“加福的福在这里,加福的人外面玩耍。你们先看看福字,再外面去看看加福。她来镇宅呢。”

    院中一角,原本是高筑院墙的地方,已恢复一片空地。三房重并回来,全是一家,这就喜出望外:“来镇宅?妙妙妙啊。”

    上前来,先陪安老太太说话。自然多恭维,这老太太如今住在王府里不是吗?自然多奉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朋党。文章侯府如今更看袁训眼色行事,对安老太太如对上司。

    夏风徐来,外面不时有欢笑声过来,伴着孩童叫声:“福姐儿,还要大花不要?”

    “战哥儿,这树上有石榴。”

    “我会爬树,我来!”

    “还是拿竹子打吧,”

    “好,我打下来给你。”

    油然的,厅上人心中喜乐安宁。韩世拓用心攻书,早回房看书。听窗外这稚语声,也露出笑容。

    老太太孙氏满面含笑对安老太太,心中却道,天可怜见,这位姑奶奶以前何等厉害,如今呢?一个孙女儿在我家,这就满面笑容坐在我客厅上,这就很好。

    安老太太也在想,天可怜见,以前恨不能此生再不见这一家人,提一提影子都觉得晦气沾身。现在呢,一般儿恭敬与我,看看面前这几个,从老到小,哪一个敢不把我敬着?

    大家又一回各自喜欢,再一次平手。

    加福呆上半个时辰,把文章侯的石榴树打上一通,安老太太带上她和萧战打道回府,让玉珠喝她的药汁。

    车从角门出文章侯府,四太太在阴影处露出面容,上面一片鄙夷:“又来显摆了,我偏不凑这热闹。”

    ……

    月色明亮,均匀地洒下银辉。大街小巷如陷白纱梦里,角落都似在梦中。往一处宅子去的人,蒙着薄薄面纱,黑风帽罩头,就透出诡异来。

    宅门半旧,带着萧索。门内院墙内皆有树,月光在这里落到树上,院中生出一片阴暗地。无声无息的,他们在阴暗中走进去,甬道尽头是个大厅,在这天热的时节,门板并没有尽去,进门要推两扇木门,进去才见到里面之大,已容下一百来人。

    一色的黑衣,虽然样式不同。

    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全凭门后一个人验看,伸一只手给他,手上握着什么,才能进来。

    很快,从里面走出几个黑衣人,也是挡住面容。他们分散开来,一个中间站定,余下的四角站定,似在监视。

    中间的人清清嗓子:“列位,”有把子好嗓音,不超过三十岁。

    来的人尽皆动一动,但谁也不会把低垂于风帽内的面容露出,哪怕这天气捂着,热的他们汗流浃背,也只站开来,摆个倾听的姿势。

    门,“支呀”,轻关上,月光从门缝里照出厅内。微弱的月光,和大片的黑衣人,终是落败,怏怏躲进角落。

    “昔日!”中间的人静静道:“陈胜吴广起义,是因误朝廷限期,去也是杀头,不如不去!”

    厅内本就安宁如月光,这话出来,寂静可追坟墓。

    “昔日!”中间的人再道:“汉高祖刘邦,因押解刑囚,路上逃走无数,到也是死,不到也是死,索性尽数释放刑囚,他也逃亡芒砀山,直到起义复露真容。”

    如果说刚才厅内寂静如坟墓,在他说出这第二段话后,厅上更静的似一汪死水,从亘古以来就没有流动过。

    中间的人在这里停顿时间稍久,大有让所有人想想自己这两段话的深意。约有一刻钟后,他重新开口:“当今,并不昏暴!但株连、连坐,痛煞人心。我等犯法,与妻儿何干?定边暴虐,族中早有不服,全族尽数陪葬,痛煞人心!”

    随着他的话,黑衣人还是一动不动,但有什么似在寂静中掀起狂风巨浪。就像深处海啸,海面无波,那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只涨潮般起起伏伏,并看不到深海之底。

    在这里的人并不都是定边郡王亲族的亲族,相反,是东安、靖和与项城郡王的人,但这番直指定边的话,掀起人心头大波澜。

    久久的月光,久久的沉思,久久的大家站在这里如站针毡时,中间的人转个身子,四角的黑衣人重回他身边,几个人绕过很久没有打扫,满是尘灰的大屏风,从哪里出来,又从哪里回去。

    从他出来,一共说三段话。一段是举例陈胜吴广,一段是举例高祖刘邦。这两段全是不坐以待毙,最后一段扯回时事,虽然是说定边郡王,却切中所有郡王亲族的内心。

    定边郡王的亲族除在逃的,都在狱里。要有能在这里的,是亲族的亲族。亲戚这事情,有时候代表打秋风,有时候是一家人,也就尾随进京。

    还有在这里的,是东安、靖和与项城郡王的族人。

    命是自身的,事关性命,哪一个不忧心,不担心,不愤怒呢?

    中间的人说完话离去,丢下一地的心思到各人心中。

    他们来的时候蹑手蹑脚,生怕官差知道。走的时候愤怒之下脚步零乱,也有人是叹息出声,情不自禁的,想想中间的人说的有理。

    坐以待毙,可不就是眼前,让他说得一干二净。

    ……

    三三两两出门去,都是看过门外无人才走。一旦出去,分散从小巷里走开。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进去就不止一个出口,再出来时,袁训和宝珠并肩而行,后面跟着一个大汉。在大汉后面,是关安和天豹远远的还在扫视,直到见无有盯梢的人,才快步追上前面。

    袁训面无表情,宝珠若有所思。见这条街也要到头,候着的马车出现,宝珠唤大汉:“田光。”大汉田光哈下腰:“二爷。”

    “你办的好,他们信你。他们说的呢,也有自己的道理。不过你放心,你以市井身份护京城,皇上记在心里。这个月或今年没有官职,但我告诉你,必然有你。”宝珠对袁训面上瞄上一眼,袁训微微一笑,似在附合。

    同时,田光也看向袁训,见袁训笑,他也咧嘴笑:“二爷的话我记下,回二爷,我不担心。一个我认得二爷,我在家里对兄弟们说,有二爷在,就不会少我们的赏赐。”

    宝珠点一点头。

    皇上太忙了,官职一时安放不过来,这又有郡王们进京,这像又是要闹事,宝珠打心里体谅他。

    想到这里,听田光再笑:“再说侯爷也没有官职,我又对兄弟说,凭什么人没有官职,侯爷也不能没有。这不,太后太上皇都常往二爷家里去,但侯爷却赋闲在家,这说明什么?皇上是忙的,我们都不应该担心才是。”

    袁训也点一点头,在心里道这个人晓事。他没有说出来,在福王造反时,是宝珠聚拢来这些人,就有话,也是先告诉宝珠,让宝珠对他们说。

    这样能树宝珠威风,也不让他们认为能越过宝珠去。

    这样说过,夫妻和田光分手,田光得了赏银,兴高采烈回家,想着给兄弟们分银子,让他们知道二爷没有忘记正月里一起抗敌的兄弟们,让埋怨少下去。

    袁训和宝珠上了马车,往府中回来。

    ------题外话------

    今天依然早了半小时左右,再次期盼明天更早。一直这样期盼着,一定会赶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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