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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了吗?”

    林延潮道:“你来是探病,还是为你兄长之事?”

    陶奭龄道:“当然是为了兄长,白日闻之林先生回府本就要相见,但得知林先生一回家即是病了。故而不得其门而入,眼下即得相见,想必是痊愈了吧。”

    林延潮见陶奭龄话语中带着三分火气,不想与他多说。

    徐火勃站出身来道:“公望你这是什么口气?你难道怀疑老师称病不出,是故意不见你吗?”

    陶奭龄冷笑道:“不是他不见,而是他不敢见。我兄长因他之事,眼下身陷囹圄,甚至有可能被革除功名,你说他怎么有颜面见我?”

    林延潮看了陶奭龄一眼道:“你兄长之事,我自会相救,若是你因此事上门来指责我,那么请了。”

    林延潮发话了,徐火勃立即向陶奭龄作了个离开的手势。

    陶奭龄却不肯走了,当下进前一步道:“你说帮如何帮?我陶家三代位列七卿,与朝堂上不少大臣是故交,但时至今日也救不出我的兄长来,而林先生你现在已被革职削籍,不过是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救我兄长?”

    林延潮面色平静如恒道:“你以言语相激的这点手段,就不用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救与不救在我之心,非在你之言。”

    陶奭龄脸色一白,他上门确实是要言语逼得林延潮出面相救,但他小小年纪,耍这点小心思,在林延潮这等官僚眼底,实是一览无遗。

    陶奭龄被看破心思,仍不肯罢休问道:“林先生真能救我兄长吗?”

    “我说能救得就救得。”

    陶奭龄听林延潮的口吻里透着不容质疑的意思,当下一愣。

    徐火勃怒道:“我老师正在病中,请公望不要打搅了,若是你兄长救出自会相告,现在请吧!”

    听徐火勃这么说,陶奭龄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陶奭龄走后,林延潮对徐火勃道:“你也是来恳求我救望龄的吗?”

    徐火勃道:“老师,学生什么办法都想尽了,我与众同窗们本等老师出诏狱后再问此事,不料今日老师一回府即是病了,又听说陈管家说,老师已被朝廷削籍了,所以学生不敢说。”

    林延潮点点头道:“有何不敢说的,我叫你来就是要救他们。”

    徐火勃听了面露坚毅之色道:“老师有什么吩咐,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延潮笑了笑道:“也不要你赴汤蹈火,我现在虽没有官身,但救出望龄他们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火勃闻言大喜,但又迟疑道:“可是那么多大臣都不敢救,老师眼下并非官员,如何谋之?”

    林延潮道:“你先替我写几封信。”

    徐火勃立即找来笔墨,然后道:“老师请吩咐。”

    林延潮点了点头,这时丫鬟已是端来汤药。林浅浅服侍林延潮喝下后,又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

    林延潮端起碗来,吩咐徐火勃先替自己给刑部尚书潘季驯写信。林延潮也知自己现在没有官身,说话的分量不如从前,所以现在写信托人,用的都是以往积累下的人情。

    所幸潘季驯当初在黄河治水上,与自己颇有交情,自己的信他必会重视。

    林延潮又给申时行写信,申时行以次辅名义,亲自出面是有可能救下这些士子。

    但他现在处于嫌疑之地,若是亲自出面,不是坐实了用林延潮策动士子们制造舆论的罪名?

    所以申时行是绝不能出面,否则就是帮倒忙,但林延潮知他与潘季驯相善,提笔给他写信,请他出面帮自己向潘季驯求情。

    然后林延潮又给朱賡写了封信,让他替自己请托沈一贯出面救人。

    要知道因陶望龄拜在林延潮门下之故。陶望龄在浙江很有名声,受他影响,林延潮的门生以浙籍弟子居多。

    朱賡虽说眼下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但在朝堂上浙籍官员里,影响力还是不如已抱上申时行大腿的沈一贯。

    不过朱賡与陶望龄有姻亲,林延潮请朱賡让沈一贯出面求情。现在沈一贯是日讲官,在天子面前可以说得上话,而且又是浙籍官员领袖,可以让浙籍言官上疏救援。

    对于沈一贯而言,这一次若是能救下同乡士子,对他政治声望很有好处。

    加上沈一贯与林延潮都是申时行这一系的官员,沈一贯看在这点上,也会卖林延潮几分面子的。

    林延潮口授了半个时辰,徐火勃方写完三信。

    林延潮道:“明日将信送去就好了。”

    徐火勃见林延潮请出次辅,刑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出面相救,知此事很有把握,于是向林延潮拜道:“弟子替周望谢过老师了。”

    林延潮道:“你这说什么,周望是我学生,我不救他还有谁能救他。这一次事,为师实是对不起你们,也对不住正域。”

    徐火勃道:“老师,这一切都是我们自愿为之。老师当乃今状元,三元及第,尚且不惜此身,我等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等弟子若不追随老师,就辜负了你平日的教诲。”

    林延潮想起郭正域,以及身在牢中的陶望龄,心底不忍:“老师是官员,为民请命是职责所在。你们却还年轻,且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徐火勃道:“学生只记得老师教学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林延潮见徐火勃如此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一阵劳心劳力后,林延潮觉得一阵疲乏。

    林浅浅见林延潮如此,心疼道:“相公,你气色更差了。”

    林延潮笑着抚着林浅浅的手道:“无妨,此事不了,我也无心养病,即已是布置下去,我也可放下心事。”

    林浅浅低下头垂泪道:“相公,你病得不轻,我看你不如给申阁老再写封信。就说你现在身在病中,求他向天子上书。请陛下开恩,让你将身子将养好后再回老家。你是陛下的日讲官,念在此旧日君臣之情上,这请托他一定会答允。”

    林延潮闻言想了想道:“眼下切不可拿私事,告知陛下。”

    “延潮!”林浅浅急道。

    林延潮正色道:“我有我之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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