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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是不可知的,我只要抓紧今天。”

    “我是说,我们难道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怎么?这样不好吗?”他反问道。

    “我希望能像所有正常的夫妻一样堂堂正正、恩恩爱爱地生活,哪怕,哪怕有一天,悲剧重演我也愿意。”她温柔地说,“我要给你生个儿子。”

    “现在有什么障碍吗?我们难道不是堂堂正正、恩恩爱爱吗?就算我们现在想生儿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孙辉说。

    “不是,我是说,如果你的父母亲人及朋友问起我,你会如何介绍?”月萌终于说清楚了自己想说的话。

    孙辉终于听明白了,但是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睡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月萌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松开抱着孙辉的手,黑暗中她不停地问自己:“天啊,他是不是从没想过娶我?上天真是太会捉弄人了,过去的那个男人,从没真正爱过我,却偏偏要给我一个真实的婚姻,而如今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却从没想过要给我一个婚姻!过去,我是那么的渴望摆脱婚姻,如今又多么希望走进婚姻,我这是怎么了?”

    寂寞不期而至,虽然这种寂寞是间歇性的,但比起昔日的那种寂寞,更增加了十分的痛苦,因为有了爱,有了牵挂,有了期望。以前她还可以用写作来驱赶寂寞,可现在不行,孙辉不在的时候,她写不下去一个字,望着眼前的白纸,她心底涌起一阵阵厌恶:没有了孙辉,她写作还有什么意思?

    “孙辉啊,原谅我吧,我无法做到像你那样把我暂时保存起来,我更不能忘记你的存在而去进行所谓的事业努力!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活着已没了意义!”月萌在心底里一遍遍对孙辉说,可她不能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孙辉,她怕他失望。

    70

    小雪和刘维民之间不知不觉出现了裂痕。

    一天晚上,一位以前的姐妹邀她去参加生日派对,小雪去之前连拨了几次刘维民的手机都是盲音,后来她和一帮女友越玩儿越开心,竟忘了通知丈夫。

    十点多回家,刚上楼梯就听到女儿在哭,小雪心里咯噔一下,推门一看,只见桌上放着两个方便面桶,书本、筷子、咸菜满目狼藉,女儿一脸泪水地缩在墙角,刘维民则僵在沙发上直吸闷烟。

    “维民,你这是怎么了?”小雪关切地问。

    “烧饭做菜从来都是你的事,我每天晚上都有十分重要的应酬你不是不知道!”哄好女儿已是半天。刘维民突然对小雪大吼,他在屋里走来走去,额上的几根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会儿将地板踩得咚咚响,一会儿又将桌子敲得令人发慌,没完没了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她刻薄地反击他:“我不是你做家务的机器,我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自由空间!”

    “自由?自由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我可以饿死!女儿不能活受罪!”一贯善于谈判的丈夫似乎失去了理智,对她咬牙切齿。

    小雪泪水在眼里直打转,面对他不依不饶的进攻,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喊起来:“女儿也是你的,你就不能带他一晚上?每天都是我伺候你,你什么时候又替我想过一回?这样的生活太让我窒息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其实比死更难受……”

    那一夜,她们背对背整夜无眠。

    以后几天,冷战的阴云笼罩着他们,那时小雪不是没想过为了这个家自己委屈一回,本想主动向丈夫认个错,心里也总指望着刘维民哪天会主动向她道个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但他们就是没有勇气站出来,生怕从此在对方面前矮了一大截。他们的冷战持续着,一见面只有挖空心思的讥讽和羞辱。

    一个月以后,他们终于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争吵,纠缠中小雪扯坏了刘维民的新衬衫,刘维民连扇了她几耳光,于是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离婚!我不信离了你就不能生活,更不信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气愤之下,小雪都这样赌气地较劲,甚至心里发誓几天后就找一个特好的第三者来让刘维民瞧瞧。

    倔强的他们终于吵到分居。

    刘维民搬到公司的单身宿舍里。小雪的亲戚来了一拨又一拨,小雪就是不去,心傲气盛地想:“刘维民是个什么东西,把自己老婆打了,他连回来看看都不肯!还想要我去巴结他?”

    几天后的傍晚,小雪带着女儿下楼去玩儿,刚走几步,忽然发现刘维民和一个妖艳的女人有说有笑地走来。小雪认识并熟悉那个女人叫阿莲,二十三岁,是刘维民常去应酬的夜总会很有名的交际花。一会儿,只见他们握手分别的样子十分亲热,娇滴滴的阿莲甚至将手搭在了他肩膀上,这下可气坏了小雪,她真想冲出去将他们揪住,狠狠臭骂一顿,可一想到自己曾说过“不信找不到比你好的男人”和他说的“不信找不到比你好的女人”时,小雪又退缩了。

    “看来他真的行动了,他找上这种女人迟早要完蛋,而我和他的婚姻也可能说完就完,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那晚小雪流了一夜泪水。

    71

    孙辉又是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月萌每时每刻都记挂着他,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在等着调皮的孩子在外面疯玩儿够了回来。她打了几次他的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她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便打电话到他所在的杂志社去。

    接电话的是位很不耐烦的小姐,她凶巴巴地问找谁。月萌本来就心虚,经这一吼,竟不出声地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拨过去,仍是那个倒霉的女声,月萌鼓起勇气问:“请问孙辉在吗?”

    “你是谁?”小姐却是这样反问她。月萌还从没听到过这样没有礼貌的反问,一时愣住了。

    “我是谁呢?”月萌大脑里一片空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孙辉的什么人。

    “我是……请问他在吗?”月萌只想知道孙辉在哪,她心里甚至对这个女人很反感。

    “你是谁?”那个讨厌的声音仍然是冷冰冰地问她,带有十二万分的敌意,就好像她是孙辉的老婆一样,对找孙辉的女人,都必须经过她严格审问。

    月萌的忍耐到了极限,她突然大喝一声,“我是他老婆,行了吧?!我是问他在不在,又不是找你!”

    女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便挂断电话了。

    月萌握着话筒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良久,她把话筒连同电话一起用力地摔在了地上。想要寻找一个人却又无法找到,这种无奈和痛心折磨得月萌夜不成眠,她拿出孙辉写的诗,读得泪流满面。每一首诗都是爱的片断,每一首诗都是鱼水之欢,每一首诗都是销魂的回忆。如今,情诗还在,情郎却不知身在何处?

    孙辉给了她那么多的欢乐,甚至可以说,是孙辉把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孙辉把她带入了一个奇妙的两性世界,尽管起初她有些难为情,但后来,她也情不自禁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放纵心灵和身体的生活。

    “那个追问她是谁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物?恐怕不会是孙辉的同事这么简单吧?”没有一个女人会对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保持这样的警惕性。月萌的心被妒忌一口口地吞噬着,她一夜无眠,终于在天亮前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去他的杂志社看看。

    为了不使自己改变主意,月萌连忙起床洗漱,看时间还早,又做了早餐,她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不让自己有一点思想的空间。她急急忙忙挤上公交车,到站的时候,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真的去吗?”她问自己。

    “去!不行,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孙辉会不会感到难堪?他会怎样介绍她?”她无法想象。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去受那份煎熬了。

    终于站在了孙辉所在的办公室门前,里面有三男一女,月萌猜那个女的一定是接电话问她是谁的那个人,没有看见孙辉。

    月萌带着微笑很有礼貌地问:“请问孙辉在吗?”

    “孙辉不在。”一个男的回答她。

    月萌松了口气,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她本来是希望找到孙辉的,但到了这里,却又突然希望他还是不在的好。

    “你是谁?”那个女的竟然又冒出了这句话。

    月萌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外走,这时那个男的又补充了一句:“孙辉已经没在这里干了。”

    月萌惊诧地回头问:“他到哪去了?”

    男人说:“不知道,已经辞职一个月了。”

    月萌心事重重地再次道谢,正要离去,那女的突然放下正在吃的早餐扭过来拦住她问:“你是不是昨天打过电话来?”月萌不想理她,便摇头又走,她实在想不明白,杂志社里怎么还有这等没有教养的粗鲁女人。

    “不是你?那你是谁?”那女人上下打量着月萌。月萌真恨不得把她一脚踢开,看见那种疑神疑鬼、自以为是的女人她就想呕吐。

    出于礼貌,月萌笑着对那位男同志说:“我是孙辉的一位朋友,找他有点事。”

    女人放声大笑:“朋友?孙辉的朋友可真不少!昨天还有人说是他老婆呢!哈哈哈!”

    女人放肆地大笑,三个男的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孙辉有老婆就那么可笑吗?”月萌躲过女人的阻拦急速离去。

    “孙辉辞职一个月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难道他早就作好了打算,以一走了之来逃避?他在逃避什么?责任?我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责任呀,对于婚姻,我也只提起过一次,而且还是很含蓄婉转的,就算他一辈子都不能给我婚姻,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难道是他不爱我了?或者说他又有了新爱?!”月萌心里乱纷纷的。

    “孙辉真的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月萌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吃不下,睡不着,写不成东西。她就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有好几次,她是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孙辉的拥抱和亲吻,但等她完全惊醒时,却发现原来只是一种幻觉。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月萌想搬离这个房子,只要在这个房子里,她就不能不强烈地想念孙辉。但她又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她怕有那么一天,孙辉还会回到这里来。

    月萌就这样苦等着。

    然而没多久,另一个无关感情的问题又严峻地摆在了她面前:钞票。

    没有了孙辉的那一份钱,每月两千的房租就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自从把原来的存款都给了父母看病后,月萌一个月的稿费根本不够每月的开支,再加上半个月来,她一个字也没发表,下个月别说交房租,就是买米买菜的钱都不够。

    又撑了半个月,眼看着该交房租了,月萌手里只剩下几百元,她迫不得已,偷偷地从房东家搬了出来,大件的东西都没有带,只带了几件值钱的随身用品,她想就留给房东当抵房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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